季菀离开医院,沿着街头缓缓走回家。
她看着天边的晚霞如血色一般绚烂,而后被昏暗吞噬。
天边的亮光好比她最后的时光,已经所剩无几。
回家后。
季菀看着安静坐在书桌前写字的季义栋,决心开始教他生活自理。
至少在她离开后,他还能独立照顾好自己。
“栋栋,等水开了后,就可以放面条……面条起浮就可以捞进碗里,然后放酱料,搅拌一下……”
季菀手把手教季义栋自己煮面条,又告诉他如何正确使用微波炉和各种电器。
所有的安全手册,她都用漫画的方式画成册,再用讲故事的形式告诉他。
季义栋看着姐姐,懵懂的神情透着困惑,但还是悉心学习。
晚上。
季菀将季义栋哄睡后,在书桌前拿出纸笔。
“遗嘱”
提笔许久,她却发现脑袋一片空空,不知道写什么。
这时,刚睡不久的季义栋突然传来了啜泣声。
季菀连忙走去床边,像母亲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。
季义栋哭着醒来,看到姐姐近在咫尺,害怕地伸手抱住。
“栋栋梦到姐姐走了,栋栋使劲跑都追不上姐姐……”
看着他抽噎无措的样子,季菀心情无比沉重。
她拉住季义栋的手,紧紧握住。
“栋栋,再过一阵子,姐姐的确要离开你。”她喉咙像卡了刺,每说一个字都艰难无比,“因为……姐姐快要死了。”
季义栋看着她,脸上布满泪痕:“姐姐也要和爸爸妈妈一样躺在土里吗?”
季菀心一痛,点了点头。
季义栋脸上涌上一抹倔强:“我也要,我也要睡在土里,我不要一个人在家……”
说着说着,他抹掉脸上的泪痕又笑了起来。
“爸爸妈妈,姐姐和栋栋,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,永远都不会分开。”
闻言,季菀只觉心底无边无际的悲凉。
此刻的季义栋,根本没有懂什么是离开,什么是死亡。
彻夜未眠。
第二天,季菀决定带季义栋去医院。
只有让他身临其境地感受生离死别,大抵他才能够明白死亡的含义。
医院,太平间门口。
季菀拉着季义栋的手站在花坛边,静静看着门口的一幕幕。
医护人员推着盖着白布的推车缓缓经过,家属在一侧哭得撕心裂肺,悲痛欲绝。
有黑发人送白发人,哭着喊:“爸爸不要走,再看我一眼……”
有中年人拽着推车,跪在地上声嘶力竭。
“孩子,不要离开妈妈,妈妈不能没有你……”
季菀静静看着,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。
曾经父母双亡时,她也是这样跪在医院,一遍又一遍喊着父母。
她无数次渴望,父母会在她的哭喊声中回来。
但终究,只是梦。
一侧的季义栋看着人们悲恸的样子,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滞。
他好像懂了,离开便是再也回不来。
“不……”季义栋双眼通红,情绪逐渐失控。
他松开被季菀牵住的手,有些崩溃地跑了出去。
“栋栋!”
季菀连忙追过去,但一个拐弯就不见了人影。
她的心倏地不安,匆匆四处寻找。
花园小道。
季菀正焦急寻找,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。
一身便服的闫昀琛和表姐徐莉娅并肩而行,朝她迎面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