厢房门窗紧掩,回荡着雨声。
女医走后,时卿就这样静静靠在榻上,面如白纸……
忽地,房门“砰”地被撞开。
时卿抬眸看去,就见段崇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,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。
他疾步走到了她榻前:“卿卿,你可还好?”
话中的关心,一如往初。
他的发梢还滴着水,粗重气息尚未喘匀。
想到他一路疾跑过来的样子,时卿鼻尖一酸:“不碍事,可你不是……”送林半烟去医馆了吗?
段崇正脱着被雨水打湿的披风,对她的话恍若未闻:“你说什么?”
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,时卿话锋一转:“没什么。”
段崇来到榻边的小凳坐下,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油纸包,打开来递到她面前: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。”
时卿循声看去,只见他捧着一包蜜饯。
外头那样大的雨,他浑身都湿了,蜜饯却连半点雨水都没沾到。
怔愣之际,男人已将一颗蜜饯送到她嘴边。
时卿迟疑了下,耳尖一红咬住了蜜饯。
霎时,浓郁的蜜香驱散了心中苦意。
段崇投来期待的眼神:“甜吗?”
时卿的心忽然软了下来,含着蜜饯点了点头。
见状,段崇温柔笑道:“那便好,毕竟我还有事要你帮忙。”
听他这样说,时卿嚼蜜饯的动作一顿,疑惑的目光望向他。
只见段崇眸光一闪:“我想麻烦你,替我去晟王府说亲。”
说亲二字如同芒刺扎在了时卿的心上。
她的眸光暗了下去,瞬时哑然。
段崇见她迟迟不应声,催问道:“可以吗?”
时卿生生咽下口中没了甜味的蜜饯:“可表姐说过,她今生非宗门王府不入。”
纵然他是锦衣卫指挥使,却也比不过皇家血脉。
话音才落,段崇就直接站起:“正因如此,我才想让你帮忙。”
说着,他把蜜饯放在榻边小桌上,慢慢系上沾满雨水的披风:“你明日只需将她带去锦园,其余的,我来打点。”
时卿怔怔看向那包蜜饯,心底泛起凉意。
原来他对自己示好,亦是为了林半烟。
段崇这人向来不撞南墙不回头,自己拒绝怕是无用。
时卿便没再多说,点了点头,从牙缝中挤出一个“好”字。
段崇见她答应眉头顿时舒展,叮嘱她几句好生休养后,便迈着轻快的脚步转身出了门。
望着他背影远去,时卿缓缓合上了眼睛,任由心底苦涩蔓延。
罢了,既然自己再无以后,又何必断了他的姻缘……
雨打风吹一夜,终于出了晴。
翌日一早,时卿便驱车来到了晟王府。
然一炷香已过,等在会客厅里的时卿仍未见到人来。
“小姐,我看今日是不会有人来见我们了,还是先回去吧。”身侧小桃愤愤道。
时卿黯然垂眸:“再等等。”
圣上忌惮时家,京州世家不待见她已是常事。
恰在此时,庭院传来几道欢笑声。
“海晏郡主,你真瞧上那段崇了?”一道讥诮的女声响起。
听到段崇的名字,时卿下意识直起身子。
接着就听林半烟张扬的笑声传来:“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,也配得上我?只不过给些好脸色,便为我鞍前马后,当真可笑,我生来就是要嫁入王府的……”
林半烟的谈笑声渐远,时卿蜷紧的手心愈发收紧。
片刻后,她扶椅起身:“小桃,备马,去锦园。”
马蹄声急,不过片刻,便到了锦园门前。
时卿刚下马车,门口的小厮就迎了上来:“时小姐又来了!”
说着,躬身扬手朝沁春台方向一指,笑道:“大人在老地方。”
沁春台上,烟波笼罩。
不远处的凉亭中,立着一对璧人的身影。
时卿缓缓朝前,目光及近——
就见段崇从袖中掏出一只玉镯,他牵起林半烟的纤手,饱含祈望的声音响起:“半烟,你可愿嫁我为妻?”
时卿霎时如遭雷击,怔在了原地。